艺术市场纽约的春天，乍暖还寒

纽约的春天漫长而多变，直到4月中旬才让人感觉到持久的暖意。然而，深受次贷风波打击的美国经济在经历了整个寒冬的折磨后仍丝毫不见起色。作为世界最大，历史最为悠久的拍卖行之一，Sotheby’s在纽约证交所的市值也在这轮经济危机中折损过半。回顾去冬今春，纽约的商业艺术市场是在一片哀叹声中度过，偶有几个纪录传出，旋即被一片负面消息所淹没。

2月22日，在纽约古根汉姆美术馆举办的蔡国强先生的回顾展”I want to believe”拉开了纽约春季艺术活动的大幕。晚7点，笔者顶着瑟瑟寒风和不时飘落的雪花，带着心中的疑惑赶到了美术馆的音像会议中心，参加由亚洲艺术部资深策展人Alexander Munroe女士主持的蔡国强个展互动交流会。进入位于地下的会议中心大厅，才发觉这是一场需要预约的高端对话。之前对于该回顾展所能引起的社会效应的担心也被眼前的景象冲得一干二净，目测约400人的剧院式会议厅早已座无虚席，而在大厅候补入场的观众已经排起了长龙，美术馆不得不临时开放另一个房间做实况电视直播。凭着手中过硬的员工证件，美术馆方面破例为我安排了临时加席。在场中坐定，环视四周除了艺术评论界泰斗、收藏界大腕和艺术圈里的活跃人士，亦有很多来自金融，法律，医学界的非圈内人士，心中不禁为该活动的策划叫好，同时也为身在纽约这个被现代艺术包围的城市而感到幸福。谈话的内容略去不表，氛围十分轻松，蔡国强和Munroe女士以及馆长Thomas Krens先生的对话妙语连珠，翻译精准到位，引得场下掌声笑声不断，而谈话时间也因观众的提问不断延长。对话结束，与蔡国强先生简短寒暄后，我裹紧大衣冲出美术馆的地下会议室，身后的蔡国强却已经被要求签名的画迷和闪光灯所包围。淅淅沥沥的雨夹雪还在继续，而眼前的景象让我着实吃了一惊，等待进入美术馆参观的队伍已经从美术馆大门开始绕着美术馆建筑拐到了街的另一侧，在夜幕的笼罩下看不到尽头。举起相机，记录下这美妙的初春夜景。之后的一个多月，我又多次陪同不同背景的朋友参观蔡国强个展(宏观经济学家、统计学专家、医生、商人)，令人惊讶的是每人都能在展览中找到兴趣以及和自己专业的关联。虽然大部分人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蔡国强其人，但是观后都有相识恨晚的感觉。让我再次认识了蔡国强的艺术作品超越行业和国界的魅力。

与强有力的学术性、非盈利性社会活动相比，处于艺术品交易一级市场的拍卖行则显示出更多的不确定性因素。3月17日结束的苏富比亚洲战后及当代艺术专场拍卖以80.5%的成交率做收，相对半个月后在香港苏富比结束的拍卖可谓差强人意。而借着拍卖预展和艺术家交流，开启了08年度纽约亚洲艺术周的活动。预展中我很惊异苏富比的战略的进攻性，估价也是十分大胆，同时让我非常钦佩晓明这位商业艺术场上的女强人做出的不懈努力。感叹如果这次拍卖如果出现在强势经济环境下将是一场积极的，具有标杆作用的拍卖。业内人士都清楚一场拍卖从策划到实施的周期长达半年，相信开始组织本场拍卖时次贷危机只是显露冰山一角，但年初再次恶化的危机波及面更深入到社会的各个领域，无奈如今箭已在弦上不能不发。两位年轻的中国艺术家到场与藏家交流让人有了一点悬念，但是艺术家半生不熟的英文陈述让时间过得很慢，陈述结束后大家礼貌性的提了几个问题就匆匆奔到酒会现场。正在纽约Mary Boone画廊举办新作展的中国当代艺术重量级人物艾未未先生的到场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本场拍卖中艾未未先生的新作以低端估价成交)，只有几个嗅觉敏锐画廊主围着他上下翻飞。几位常在拍卖会上露面的藏家也迅速消失在了嘈杂人群之中，留下的多是衣着光鲜的看客。

经济衰退对于艺术品交易的影响不仅体现在拍卖会中，作为以画廊这个二级市场为参与主体的艺博会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纵观去冬今春的美国艺博会市场，大小展会都少不了国人的身影。从去年11月纽约ACAF，徐冰、巫鸿先生的讲座，以及Alexander Munroe女士和耶鲁大学艺术学院院长Robert Storr先生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和美国艺术圈关系的分析一针见血，十分犀利。而携着大宗作品闯市场的中国画廊主们似乎并不满意，陌生的面孔和高昂的价格让美国藏家望而却步，来自上海的一位画廊主在说到明年是否还会参加ACAF时调侃“如明年邀请免费参展，我会考虑”;反观一些日本业者在经历过大的起伏后显示出对于市场的理智判断和良好把握，来自东京银座的宏田美术虽然仅有一个狭窄展位，但是在有经验的美国助理的协助下基本售完，操着日本口音的画廊主广田登之彦表示如果明年还举办ACAF他一定来。12月初在迈阿密举办的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可谓世界艺术圈里的盛会，大小展商云集，青年艺术家们跃跃欲试，这种活动岂能缺少中国人的参与，偶遇中国著名美女策展人，褪去一身名牌的她平和的更像邻家大姐。然而，就像展商们聊以自慰的，至少这里有明媚的阳光和碧蓝的海滩以及彻夜的狂欢，靠着酒精的麻痹，成交与否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12月的迈阿密更像一个打着艺术幌子的狂欢周。随着次级房贷危机的进一步加剧，3月底纽约举办的军火库展在花旗集团巨额亏损和贝尔斯登濒临破产被低价收购的消息中拉开帷幕，似乎此时保住自家的房产不被没收比添置艺术品更加重要，参观的人流少了，购买力自然下降，这一点军火库展览的行政总监Katelijine de Backer直言不讳。

在美东这段时间奔走于不同的艺术场合，见到的亚洲同行可谓不少，但是两次遇到同一个展商的机会可谓凤毛麟角。其原因无非是投入与产出的比例不很理想，但究其根本还是中国的艺术市场比较封闭，缺乏国际交流造成的，少数几个被国内媒体吹捧的国际大藏家也不过是打着国际的招牌敛财而已，其实本身也没有跻身国际藏家的圈子。所以中国当代艺术在经历着高速发展的同时不妨理性的思考一下目前的尴尬状况，毕竟次贷危机并不是美国的专利，且正有往其他国家转嫁的趋势。